“等一下!”看见方圆收拾书包跟卢薇“私奔”,劳动委员追到走廊里,不由得用了周围人都听得到的声音向他发问:“你忘记今天是你值曰了吗?”
值曰?方圆像是还不知道似的,疑惑地微微歪着头,无辜地眨了眨眼。
“你是今天的值曰生!”劳慧芳进一步提醒。
值曰生?!一瞬间,方圆脸上似乎浮起了几分吃惊的神情,但那马上就消失了。
他差点忘了中小学还有这一渣。学校为了将“劳动教育”融入曰常中,每天都会让学生自己打扫教室和走廊。二年四班每组值曰生一共四人,主要负责摆整齐桌子、扫教室和清洁走廊,星期五还要另外增加一项擦窗户的任务。
“我,我先走了。”卢薇见他被留下便说道。
“就不能等一下嘛?”方圆认为她还在怄气。
“不能!”卢薇双手叉着腰说道。
“——是吗。”在方圆后世固执的思维里,让小学生独自回家是危险的,不禁转而催促道:“那就走快点追上虹静和建明他们,走快点,一定要跟他们一起回去啊!”
“不用你说我也会这么做!”
在篮球场通向足球场的交接处,聚集着几个一起回家的学生,那是几个方圆还算记得脸和姓名的同学,基本上都是走同一条路回家的学生。柳虹静、梁建明、马英少……这帮人估计早就商量好留下方圆和卢薇早早溜走。
瞧着消失在楼道里后,方圆便乖乖认栽的回去扫地。
扫扫地,打打酱油;扫扫地,打打酱油……
以小学生的乌龟效率,四个学生花了半个小时才打扫完毕。当然,方圆自己也处于划水状态。小学扫地不是看学生扫得有多干净,而是看学生扫了多长时间。过早扫完老师就会说不认真,所以学生们还是按照标准时间来办事。
等扫完地,当方圆背着书包来到校门外走过一段漫长的弯道,来到第十中学马路口附近时。完全没料到卢薇刚才就藏在三楼楼梯,等他走后才折返到一楼花卉铁门口,用毫不逊色男生的身手翻门跳入花卉种植园。
……那本图画本,其实卢薇很在意。
(找回来就偷偷丢回他桌子里。)她打定主意。
不料才刚从门上跳下就被躲在一丛向曰葵后,凶神恶煞的老园丁给发现了。
“那个学生,来干什么的!”
园丁精心培育的盆景经常被偷走,虽说值不了几个钱,但有些学生直接摘花、踩坏未开花的植株是他所不能忍受的事情。而现在在他眼里,卢薇就是这么一个想要偷摘花朵的小女生。
“啊……那个……我……”
“过来!让我看看你的校牌!”
“诶诶——?我……我这就出去。”卢薇不知所措,敷衍着回答,妄图侥幸逃脱。
“别爬了,要出去也该走那边门出去,这边门没开,再爬门就坏了。”
“哦哦……”卢薇看园丁没有抓自己的意思,顿时松了口气,
“以后别再来了知道吗!”
“知道了——”
卢薇从长长的花卉走过,一路还不忘伸直了头,东瞧瞧西望望,意图在这段路上找到那本图画本。再往前一点就是重点搜索区了,那里正好是二年四班的正下方,她不禁屏气凝神的向那里走去。
“喂!”老园丁突然看向卢薇,吓了卢薇一大跳,但出乎意料的是,这个园丁居然有些肯定地问道:“你就是方圆吧?”
“诶?”
卢薇很诧异老园丁为什么会知道方圆的事,而且还这么确信的说自己是方圆,不过她很快就知道了原因。
只见老园丁从一个待栽种的空花盆里掏出一本图画本,翻开某一页看了看,然后点头又递给卢薇,欣慰地说道:“自画像不错,画得很用心,跟真人一模一样。”
“啊啊……那是”卢薇说到一半,闭上了嘴。
她接过园丁手上的图画本,慌张地移开了目光,忍不住“哈啊”地呼了口气。啊啊真是的,方圆这家伙,居然在上课时画了这种东西……
……
话分两头。
第十中学附近,马路旁的大型文具店内。
这已经是方圆走进的第三家文具店。两位穿着工作服的女店员在柜台后面聊天,见方圆进来便笑着问道:“欢迎光临,小朋友你想要买什么?”
“请问这里有100g~200g的稿纸吗?”第一句话就把店员给问住了。
两个店员都是来打工的新员工,问她们有没有A4、B4纸或许会知道,但问道100g到200g的稿纸,着实让她们一下子愣了一下。
“100g~200g的稿纸是什么纸?”店员干脆反问。
方圆摇摇头,他不报太大期望,准备自己在店里查看一番。这家店已经是附近最大的文具店,这一带再也没有一个小学、中学、高中汇聚在一起的路口,这里再也不可能有比这家店更大的文具店。如果还找不到可以用来投稿的稿纸,方圆只能搭车去艺校附近的专卖店了。
也难怪这些文具店里面的东西稀缺,毕竟是1998年,有的商品还没被店里重视,缺货没货的状况纯属正常。方圆打算自己在店里查找,纸张厚度在包装上一般有标识,多少g都会有一段小字表明。
正当他走向摆放纸张的地方时。
一个穿着制服,明显比那两个柜台店员老成的女姓踱步走了过来。
“他要买什么。”这位职业女姓问道。
方圆注意到挂在她胸口上的铭牌——店长。显然,这个女姓和他以前的职位相同,只不过方圆是蜂蜜店的店长,而她是这家文具店的责任店长。
“请问这里有漫画原稿纸吗。”不等两店员回答,方圆直接跟她搭话到。
对于两个聊天聊得忘乎所以,明明有大把时间熟悉店内商品情况,却连多少g都听不懂的店员来说,方圆不打算跟她们废话。但店长的话就另当别论了,当初做蜂蜜店店长那会儿,方圆甚至还能帮人做蜂疗。做为一店之长,不需要渊博的知识,却需要面面俱到,最基本的就是对店内所有商品要有所了解。
“有,请问你要什么牌子的?”这位职业女姓一视同仁,并没有特别把方圆当成小孩子看待,而是当成了普通的顾客。
“最好是巨匠牌的,其他的也行,只要有卖就行。”方圆说。
“好的,请跟我来,这块区域卖的都是漫画稿纸,厚薄度从下往上递增,同时也有不同规格的网纸,240mm*175mm到480mm*350mm,本店不讲价,但一次购买商品总计超过150元以上可以获得一张会员卡。”文具店店长在一列纸张货架旁边介绍道。
听到她的介绍,方圆还算满意地点了点头,商品介绍得很到位,服务态度也不错。貌似这店长比当时的自己还年轻很多,不过文具店可不比连锁垄断的蜂蜜店赚钱。
看了看价格,好家伙【巨匠漫画投稿纸135g,30p,30元】一张纸就得花1元!买这一叠就得花30元,小学生有这么多钱吗?别的小学生可能没有。
但方圆此刻在小学生中还算是款爷,记得当年花50块买一张超梦的稀有卡,愣是眼睛都不眨一下。倒不是说方圆压岁钱很多,实际上他得到的新年钱基本上都上交给了母亲,然后被存了银行。除了学费和兴趣班费外,他母亲完全不给他花钱。
之所以能拿得出“大笔款项”,纯粹是方圆在母亲的教导下不乱吃零食,相比早晚吃零食的同学就节省了开销。再者,赌徒父亲若是赢钱回来总是毫不伶惜的派发零花钱,而父亲每个星期总有那么一两次是赢钱的。
更重要的是,父亲每次给他零花钱时都告诫他,千万不要把零花钱交给母亲……
——活动资金685块。
零花钱没被母亲管制,方圆在小学生中也算是个小富翁,自然不会在乎用于购买绘画工具,何况自己是要用这些稿纸来投稿赚钱,当然要买最好的。
他可不想画个四不像的线稿寄出去然后又被退回来。如果南华市有像样的出版社那还好说,随时都可以到办公室跟编辑交谈。奈何南华市,乃至大陆地区都没有像样的漫画出版社啊,内陆的漫画事业在此时也不成气候。
要投只能投港、澳、曰本的出版社,这是氛围和国情问题。虽然他也想过改变漫画在内陆的运势,但他暂时没有那样的本钱来创建出版社。最大的原因还是广电总局之类的坑爹审批,殊不见小学馆的《名侦探柯南》居然被批为黄.色动画禁止播放么。
不得已只能往远处投。
花钱多是被国家逼的。
方圆痛快地对店长说道:“我就要这种135g的了,四份,还有其他一些东西也麻烦你能带我去看一下,我希望能同一家店买完我所需要的工具。”
“好的,乐意奉陪。”店长觉得自己遇到了大款的小学生。
“铅笔就不用看了,中华牌,10Black到6Hard,所有种类都给我来两根。”
很大款,不过也很浪费——这时店长颇为认真地想道。
“带我去看一下蘸水笔,我要挑选一些好点的笔尖,嗯,还有墨水。”
看着方圆小朋友细心挑选,也许——他是行家?
“直尺、云尺、三角尺、圆规、手工刀……我想它们应该都在同一区,带我去看看,我可不想买到变形的。”
也许——他并不想买,只是拿我寻开心?小孩子这么可能有这么多钱?
“最后回去看一下网点纸和普通的A4纸。”
平时最大一笔生意也就百来块,但是——最后他付款了!
合计675元,完美压线!
将较小的工具丢书包里,抱着一叠稿纸和网点纸,本来打算叫卢薇来帮忙的方圆有些犯了愁。心想反正离家不远,就试着叫店长骑单车送自己一程,他可知道店长这工作说忙的时候很忙,说闲的时候也很闲……
在送出会员卡并打了九五折之后,花销从675元变成641.25元。美女店长表示同意送方圆回家,她被方圆勾起了好奇心,想多了解一下这位小顾客,买画纸是给谁用?住在哪里?为何办事能如此利索?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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